穆里尼奥下课，罗马生涯是非难断，他仍是意甲一线教练吗？

穆里尼奥被解雇了。

有人说穆里尼奥落伍了，不再是一线主帅；也有人说罗马队状态不佳，球员能力不足，穆里尼奥的错并不在话下。其实，这两种观点都有些极端。穆里尼奥本人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他的很多行为很难用黑与白来定义。在罗马的两年半时间里，他常常以矛盾的形式存在，最终展现出他的局限性，而非简单的对与错。

穆里尼奥依然保持着意甲一线主帅的水准，在罗马执教的两年半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寻求改变。从4231到3421再到352，穆里尼奥从未停止思考如何让球队变得更好。从球队的风格来看，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保守，也尝试过进攻型阵型，但发现防守顶不住，于是做了修改和妥协。在执教方式上，穆里尼奥并不落后于竞争对手萨里、意大利人等人，他的变革意愿超过了皮奥利和阿莱格里，也不是因循守旧。

理想的罗马应该是上赛季开始前对阵顿涅茨克矿工的那支球队：第一个进球，扎尼奥洛是支点，迪巴拉是纽带，亚伯拉罕吸引火力，佩莱格里尼前插破门。这一球的创造力和水平都发挥出来了。人们原本以为这是穆里尼奥的罗马完整状态的开始，结果却是昙花一现，在正式比赛中非常少见。扎尼奥洛经常“爆发”，迪巴拉总是受伤，亚伯拉罕时好时坏，佩莱格里尼始终不在最佳状态。诸多因素导致这套体系停留在美好的愿景中。

理想的罗马队：扎尼奥洛是支点，迪巴拉串联球员，亚伯拉罕吸引火力，佩莱格里尼前插破门。

当然，中后场站不住脚也是一个重要因素。现实很残酷，第一个赛季高价引进的亚伯拉罕始终没有提供稳定持续的输出，两个赛季罗马都处于创造机会多但进球效率低下的名单中。渐渐地，穆里尼奥重拾旧业，依靠压缩空间和防守让罗马的表现保持在正常水准，但也是从那时候起，罗马的球技开始变得难看。

这期间，伊巴涅斯迅速成长，斯莫林打出了职业生涯最佳表现，直到前者本赛季远赴沙特，后者长期受伤。虽然卢卡库的引进部分解决了进攻效率的问题，但穆里尼奥却发现自己的防守体系正在土崩瓦解。受到马蒂奇突然离队的影响，迪巴拉也时常缺阵。如今的罗马已经无法建立起稳定的体系，唯一的思路就是寻找长脚卢卡库。没有球员的表现惊艳出众，尤其是对阵强队，罗马几乎打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表现。竞技层面的限制是，在现有的投入规模下，穆里尼奥的球队不会变差，但也不会变好。

穆里尼奥非常重视欧洲赛事，他曾连续两年率队闯入决赛，包括联盟杯和欧联杯。第一年他帮助罗马队夺得梦寐以求的冠军奖杯穆里尼奥 西甲冠军，第二年却与奖杯失之交臂。这是非常非凡的成就。更重要的是，他给意甲球队带来了不一样的思维方式，让罗马队在精神面貌上脱胎换骨。可以说，这是穆里尼奥独特的成功之路，如果换成其他教练，他会走上不同的方向。

但与此同时，由于阵容深度不足，罗马的联赛成绩也受到了欧战的影响。穆里尼奥在确定球队无法应对多线作战的情况下，做出了非常无奈的选择。第一个赛季，他逼迫所有替补球员客场对阵博德，其中部分球员之前甚至没有获得一分钟的出场时间，最终导致球队以破纪录的1-6惨败。第二个赛季，穆里尼奥称自己受到尤文图斯点球的影响，随后扳回分数。在两线作战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欧联杯席位，他一定程度上低估了联赛，然而却遭遇争议点球，输给了塞维利亚，这是一场败笔。

穆里尼奥是个结果主义者，执教能力要以结果来衡量。他执教罗马的第一个赛季是成功的，夺得了联盟杯；但第二个赛季却失败了。管理层希望穆里尼奥能在短时间内让罗马重回正轨，打进欧冠，但很遗憾他没能如愿，只排在联赛第六位。本赛季过半，情况更加明显，罗马目前排在联赛第九位，甚至无法确保欧战席位。欧联杯他们只排在小组第二，情况还算不错，还要和欧冠降级的球队打两轮附加赛。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萨里和穆里尼奥都是在2021年入主罗马，虽然罗马的总投入和薪资支出都高于拉齐奥，但联赛排名却年年低于对手，战绩为1胜1平4负，最近4次交锋更是未尝一胜，甚至连一球未进。拉齐奥的选择几乎与罗马相反，提前放弃联盟杯穆里尼奥 西甲冠军，以不那么光彩的方式守住了联赛前四。这不关对错，但在赛季目标面前，拉齐奥超额完成了任务，而罗马则以失败告终。球队策略的局限性在于穆里尼奥的思路有时与管理层的思路不一致。他带回了罗马球迷多年未见的辉煌和激情，但欧冠席位才是弗里德金家族最想要的。

穆里尼奥的个人魅力在签下迪巴拉和卢卡库的谈判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包括2021-22赛季转会投入超过1亿欧元。重金引进的亚伯拉罕也被穆里尼奥称为“罗马的阳光”。“罗马的阳光”只是一句美丽的辞藻。真正让亚伯拉罕印象深刻的是穆里尼奥的履历。每年夏窗，“穆里尼奥的召唤”总能成为热门话题。自由市场上出现的任何“大鱼”都可能与罗马有关。这些传言很多都是杜撰的，但并不离谱，因为他们随时可能被穆里尼奥的一个召唤所感动，来到连欧冠都踢不了的罗马。

穆里尼奥下课后，最合乎逻辑的联想是卢卡库和迪巴拉大概率不会留在罗马。受增长法案废除影响，受到欧足联严格监管的罗马已经负担不起他们的高薪。放弃穆里尼奥也意味着自动放弃高薪自由转会路线，无论腾出多少空间，都无法吸引大牌球员。

穆里尼奥执教第一年，罗马可以自由投资转会，但葡萄牙同胞平托引进了太多后来被证明非常不成功的球员。亚伯拉罕表现不如预期，随后又遭遇重伤。绍穆罗多夫、比尼亚等球员就是高价低效的典型。但即便是穆里尼奥亲自点名的一些球员，前后也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比如英格兰边后卫梅特兰-奈尔斯，刚来就被立刻推上首发位置，但随后表现平平，因此很快就沦为饮水机管理员，连续8场比赛没有获得1分钟的出场时间。奥利维拉的情况稍好一些，他的处子秀非常惊艳，但随后便沉寂了。在接下来的转会窗口，受制于资金限制，罗马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太多的诚意和耐心。

罗马在追求成绩的过程中走了不少弯路，球员来了又走，刚建立起信心就被迅速抛弃，缺乏连续性，很多引援完全没有考虑俱乐部未来的发展，只顾眼前。罗马就像一艘全速前进的战舰，为了追求速度，不惜把沉重的货物扔进海里。俱乐部管理层的另一个巨大失误，是对原有球员的误判。姆希塔良和哲科的离开尤其令人遗憾，他们被证明能够保持极高的竞技水平，当然，两人都是有主动离开的意图的。

韦勒图和马约拉尔的情况有些不同。前者曾在丰塞卡手下发挥出色，但在穆里尼奥时代遭到冷遇，最终作为为数不多的优质资产被出售。马约拉尔也被认为无用，但他仍然活跃在西甲，本赛季已为赫塔菲攻入14球。其中，佩德罗的离开最为离奇，因为与穆里尼奥关系不佳，险些被送给同城死敌拉齐奥。罗马两支球队直接交易在历史上极为罕见。事实证明，这也是一次失败的选择。

之后或许是因为发现这一操作导致开支越来越多而成绩却不见起色，俱乐部做出了战略调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一线队，得到了出场机会。这就不得不提穆里尼奥对年轻球员的使用。鸟叔无疑是整个意甲最喜欢在球队中使用年轻球员的教练之一，每当他有空闲时间，就会亲自支持、观摩青年队的比赛。过去两个赛季，穆里尼奥已经让队内12名青训球员完成了一线队首秀，比如他给了法蒂坎蒂或许是唯一一次为罗马成人队出场的机会，随后又将他卖给了莱切，比如皮西里进球后在场上流泪，比如沃尔帕托对阵维罗纳的比赛中梅开二度，穆里尼奥给菲利克斯送鞋的故事也被传为佳话。其他球员虽然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完成首秀，但之后都获得了更多的上场机会，比如扎列夫斯基和博维。

但俱乐部的条件并不能给这些年轻人持续的出场机会，相反，为了急功近利，球队不得不以相对低价出售“半成品”以获得流动性。于是沃尔帕托和米索里被打包送到了萨索洛。更令人惋惜的是卡拉菲奥里穆里尼奥 西甲冠军，他展现出了比其他年轻人更高的天赋，穆里尼奥也给了他机会，但因为伤病和时机问题，他被“低价卖”到了瑞士联赛。后来他又被博洛尼亚找回，经过莫塔的改造和培养，成为了本赛季最炙手可热的中卫新星。青训原本是罗马俱乐部的优势，他们可以比其他俱乐部更容易走青训路线，通过打造球星来盈利，但此时的罗马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是穆里尼奥的错，但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那么多年轻人身上。财政公平原则的严格限制，迫使他只能通过挖掘俱乐部内部的潜力来填补空缺。扎列夫斯基和博维斯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成长为真正的球星。这条从一开始就错的路，没有走通。穆里尼奥为许多年轻人编织了最美的梦想，但当他们醒来时，却发现无路可走。这就是俱乐部发展路径的局限。

穆里尼奥最受争议的问题，莫过于他与裁判的冲突，有人认为他只是在为输球找借口，也有人认为他长期受到裁判委员会的迫害。在这个问题上，存在两个极端。在意甲，罗马队绝对不是获益最多的球队，他们和都灵、卡利亚里等球队一样，经常遭遇一些判罚。穆里尼奥频繁批评裁判，对球队来说是好是坏，值得讨论。可以肯定的是，穆里尼奥做某事是有目的的，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往往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明显。

裁判不是穆里尼奥的对手，他会事先做背景调查，而且经常一针见血，一个手势就能讽刺帕莱托的父亲。第四官员塞拉在一场大家都想揍他的比赛中失言，让穆里尼奥闭嘴回家。塞拉随后遭到内部处罚，裁判生涯就此断送，但也间接证明裁判界普遍不喜欢穆里尼奥。

穆里尼奥执教的罗马有一个现象，上赛季有一段时间，球队战绩比较稳定，甚至在穆里尼奥不在场边执教的时候胜率更高，那段时间穆里尼奥很少批评裁判。但究竟是裁判不再针对罗马，成绩变好，还是成绩变好，穆里尼奥不再需要批评裁判来转移注意力，就看球迷自己的理解了。

事实是，裁判委员会后来主动缓解了与穆里尼奥的紧张关系。在客场对阵萨索洛的比赛前，穆里尼奥暗示当值裁判会对本队不利，这被认为是越过红线。最终事实证明，这位年轻裁判执法水平不错，并没有针对罗马队的意图。按照以往惯例，穆里尼奥攻击裁判、言论上升到裁判体系层面的行为肯定会受到停赛处罚，但最终双方达成和解，只对他进行了罚款。

穆里尼奥和阿莱格里信奉不同的对待裁判的哲学，很多人把穆里尼奥视为反对裁判“恶势力”的正面典范。但罗马不是昔日的三冠王米兰，他们的敌人不再是联赛霸主尤文图斯，也不是整个意大利足协，罗马达不到那个水平。弗里德金家族渐渐厌倦了穆里尼奥没完没了的抱怨和处处树敌。尤其是本赛季，穆里尼奥得罪的对象往往是中小球队。博洛尼亚的莫塔说罗马教练组最会表演，穆里尼奥讽刺萨索洛缺乏体育精神。越来越多的中低级别球队把罗马球员贴上了麻烦制造者的标签，这或许是穆里尼奥执教罗马的另一个副作用。

穆里尼奥到来之后，从根本上改变了罗马的脾气，从性格不那么强势变成了血性十足，露出了红狼的本色，球队凝聚力也更强了。不过也经常和对手发生冲突，有时在季前热身赛上，经常出现多人被罚下的场面。不过罗马确实摆脱了人们过去认为他们在关键时刻软弱的印象。最极端的例子就是曼奇尼和扎尼奥洛。曼奇尼是个血性十足的男人，他很适合这个训练体系，在身体对抗中成长；扎尼奥洛就像一个被过度宠坏的孩子，误以为努力就是可以发泄情绪。穆里尼奥以意大利足球土壤不适合他发展为由多次为他辩护，但最后却像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在关键时刻成为了逃兵。

本赛季，穆里尼奥的诸多言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1-4败给热那亚之后，他的前后言论甚至开始语无伦次，意思是虽然他觉得失去一些球员会导致球队失去稳定性，但也不能算是找借口。与都灵的平局是偶然，输给热那亚是运气使然。在意大利杯输给拉齐奥之后，穆里尼奥表示：“奥萨托执法的比赛，谁先进球谁就赢。”在0-1输给拉齐奥之后，罗马已经连续四场输给同城死敌，而且没有进球。不进球当然赢不了。提起奥萨托已经很没有说服力了。在这场比赛中，就连最有经验的罗马球迷也很难找到积极的地方，穆里尼奥的执教显得越来越无力。

但毋庸置疑，穆里尼奥是深爱罗马的，只要看看他离开训练馆时那令人心酸的一幕就知道了。每一位罗马球迷都有感谢穆里尼奥的理由，是他的到来重新点燃了球迷的热情，让奥林匹克球场沸腾起来。笔者常说，穆里尼奥的主场是意甲最值得体验的，那里有最多无条件的支持和喜爱。年过六旬的穆里尼奥最大的局限是，这一次他真的情绪化了。奖杯和荣耀或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穆里尼奥只想和罗马走得更远，但弗里德金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文 | 小武

编辑 | Fat 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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